众人正在说笑,只见顾建国伸手拍拍黎守义的肩膀,口中赞道:“黎局长,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方才听了你的小段子,--嘿嘿,没想到我们老黎同志,自主管出入境管理局以来--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几个月不见,不光是长了酒量--连这学问亦是突飞猛进不少!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众人皆笑,只听一人忽然插嘴道:“咦,诸位这么高兴,是在谈论甚么有趣之事呢?”众人一愣,陶志明连忙转头望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但见其一张黑脸,一双豆眼,满脸笑容,却是贾有能。陶志明见是贾有能,十分高兴,连忙伸手相握,口中叫道:“贾大师,是你!志明方才还在心中嘀咕哩,贾大师怎的还没有到?没想到说大师、大师到!呵呵!”陶志明原本极是瞧贾有能不起,但自从贾有能资助其五十万买房子之后,再见贾有能,便已客气许多。
贾有能与黎守义是见过面的,与顾建国更是熟络,但同鲍忠魁、徐苹苹、周倩倩却是头一次相识。陶志明一旁向众人相互引见一番之后,只听顾建国半真半假地望着贾有能笑道:“贾大师,今天是志明的大喜之日,你却居然迟到,嘿嘿,这三杯罚酒么,想来是跑不了的!”贾有能连忙点头,笑道:“该罚、该罚!”稍顿,又摇头道:“唉,自从成为这华北大学法轮功辅导站骨干以来,--咳,一言难尽、好不辛苦!那帮学员一天到晚修炼甚么‘真、善、忍’;又要做甚么‘好人’。哼,做好人?做好人有甚么好处?那‘好人’值几个钱?可是呢,为了那宏伟蓝图、长远目标,贾某又不得不虚与委蛇,唉,真是心力憔悴啊!”众人闻听,哈哈大笑。
徐苹苹一旁含笑问道:“咦,贾大师,你有甚么‘宏伟蓝图、长远目标’?”贾有能“啊,这个”两声,略微迟疑,小眼睛一瞥,只见顾建国暗暗向其使个眼色,便连忙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个嘛,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嘿嘿!苹苹小姐,以后贾某有机会,再和你慢慢说。”陶志明心中亦是不愿贾有能当着鲍忠魁、黎守义等人之面谈论法轮功之事,便急欲岔开话题,正自琢磨,贾有能突然一拍脑袋,叫道:“啊哟,我有件礼物,是要送给新娘子的,却忘在了车里,我这便去拿!”说着转身要走。徐苹苹后面叫道:“贾大师,您客气甚么,不必送甚么礼物的!”嘴中说着,心里面却十分欢喜。
此时前来道喜之客人络绎不绝、越来越多,“龙凤厅”之内已是人头攒动。陶志明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但仍然不见张东襄之影子,暗自琢磨张东襄今日并没有甚么要紧之事,不知为何迟迟不到,心中辗转猜测,颇感心烦意乱,脸上却仍然状若无事。顾建国乃是陶志明多年好友,于陶志明之心思向来知道一二,对陶志明无意之中流露出来的心不在焉,早一一看在眼里。正待开口,只听鲍忠魁一旁忽然问道:“咦,志明,我听说张部长今晚特意要来为你贺喜,怎的还不见人影?”陶志明恰被说中心事,不由尴尬一笑,说道:“鲍主任,这个…。嗯,原本张部长确是这般说法,志明刚才心中亦在奇怪,不知是何要事,阻了部长大驾?”
众人正自议论,忽听不远处一声高叫:“志明,志明!”陶志明闻声,抬眼一望,只见赫然便是张云浩,其身旁有一女子,亦是认得,却是上官真。陶志明又惊又喜,赶忙几步抢上前去,叫道:“啊哟,云浩!竟然是你!志明真是意外之喜!你甚么时候从加拿大回来的?”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四下一望,又问道:“对了,张部长呢?他没有来么?”张云浩笑道:“我前两日方从多伦多回返京城。”一顿,张云浩又道:“家父家母亦一同前来,就在后面。方才在楼梯口碰见一位熟人,大约正在说话罢。”陶志明大喜,说道:“云浩,你这番远道而来,参加愚兄婚礼,真是给了志明天大的面子。”张云浩摆手笑道:“志明,你我自己人,客气甚么。”二人正在说话,只见“龙凤厅”门口,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并肩走了进来,只见那男子身材胖大魁梧,气宇轩昂,正是公安部常务副部长张东襄,旁边女士,雍容华贵,风姿卓约,却是张东襄夫人秦瑛。
陶志明看见张东襄、秦瑛夫妇,更是高兴,连忙迎上去,叫道:“张部长、秦伯母,您们好!”张东襄和蔼地点点头,说道:“志明,老夫有些迟到了。”陶志明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张部长您来得正是时候,客人们亦是差不多刚刚到齐。”秦瑛一旁笑道:“志明,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对了,新娘子呢?让伯母来瞧上一瞧?”陶志明连忙回头招呼徐苹苹,徐苹苹走上前来,面带羞色,看着秦瑛轻轻叫道:“伯母好,我是徐苹苹。”秦瑛点点头,望着陶志明笑道:“嗯,新娘子好漂亮!志明,你好生福气!”陶志明心中欢喜不已,连声称谢。这时鲍忠魁、黎守义等人亦过来向张东襄、秦瑛打招呼。张东襄心情颇佳,望着众人一一微笑晗首。
只听张云浩一旁对陶志明说道:“志明,你知道么,家父今日还特意要送你一件礼物哩!”陶志明吃了一惊,连忙摆手道:“云浩,这可使不得!张部长能够参加我和苹苹之婚礼,志明已是受宠若惊,岂敢再受张部长礼物!”秦瑛一旁笑道:“志明!不必客气。你追随张部长多年,忠诚勤勉,理应褒奖。”陶志明听见“忠诚”二字,心中一凛,暗自瞟了一旁的顾建国一眼,只见后者恍若未闻。只听秦瑛又道:“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婚姻乃是人生大事。你和苹苹鸾凤和鸣、喜结良缘,伯母我和张部长都十分替你欢喜。故此,”秦瑛一顿,续道:“张部长特意为你们写了几个字,赠与你二人,算作一个小礼物。也正因为此,故而晚到一些时候。”
陶志明、徐苹苹又是欢喜,又是意外,连连称谢。黎守义、鲍忠魁等人亦是兴致盎然,一起凑了过来。只见张东襄从随身的皮包之中,抽出一副宣纸来,拿在手中,展了开来。众人细细看去,只见是八个大字,由左至右,乃是:
佳偶天成
百年好合
然后,下面便是张东襄之落款及印章。但见字体刚劲有力,十分豪放潇洒。陶志明大喜过望,深感在徐苹苹面前极有颜面,正待感谢张东襄,忽然听见旁边的黎守义叫道:“喂,贾大师,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张部长之亲笔墨宝。”
原来贾有能方才去车中取礼物,准备送给新娘子徐苹苹,正自回返,恰巧被黎守义看见。黎守义当年曾经与贾有能、张东襄等人一同在凯悦大酒楼吃饭,知道贾有能以前号称是书法气功大师,便连忙将其叫住,让他一道欣赏张东襄之书法作品。贾有能听见叫唤,连忙回头,一边口中问道:“墨宝?甚么墨宝?”待得抬眼看见张东襄,心中猛地一突,不由自主,赶忙低头垂眼,不敢与张东襄正视。张东襄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虽然见过贾有能,由于当初见识过其所谓的书法气功、心中十分鄙夷,因此浑然未曾将贾有能此人放在心上,时间一长,早已抛诸脑后。见到贾有能,张东襄只觉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以为只是陶志明请来的嘉宾之一而已,故此并未在意。
不曾想这贾有能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见张东襄,心中已经自行虚了。原来自从当年在凯悦大酒楼“芙蓉厅”表演书法气功之后,贾有能算是识得张东襄之厉害了,从此心中便对其颇为忌惮。看到张东襄,贾有能只觉浑身上下皆不自然,有意回避,便伸手一拉旁边顾建国的胳膊,笑道:“顾秘书,贾某有一事相问,请这边说话。”顾建国何等精明,当下心领神会,便点点头,二人便欲走去一边。刚刚转身,只听张云浩身后忽然叫道:“咦,贾大师,请留步。好久不见,你别来无恙?”贾有能闻言,只得转身,正待开口,只听张云浩继续问道:“对了,贾大师,我出国之前,你告诉我想学法轮功,一别将近一年,不知你如今炼得怎样?”不待贾有能答话,旁边黎守义笑道:“贾大师当然在炼!而且,还已是华北大学法轮功辅导站之活跃人物了哩!呵呵,云浩,没看出来罢?”
黎守义这一提及“法轮功”三字,原本是说者无心,不料张东襄一旁却是听者有意。黎守义短短几句话,倒是提醒了张东襄。张东襄复又定睛向贾有能望去,猛然想起面前之人,便是当年在“芙蓉厅”见过的那个甚么书法气功大师。张东襄侧头又瞟瞟陶志明,亦登时想起当年陶志明有一次中午,来家中给自己送阅文件,张云浩提及贾有能想学法轮功,自己当时即嘱咐陶志明休得与这等之人往来,没想到今日与贾有能居然在此再会,可见陶志明并未将自己言语放在心上,不但继续与其往来,而且察言观色,似乎二者尚自交情非浅。张东襄有思及此,心中大是不快,不由眉头一皱,面色立时一沉。
第二日下午,张东襄自行外出办事不提。秦瑛与张云浩、上官真小俩口,坐在客厅沙发之上,正自闲聊二人在加拿大学习生活之情况,忽然茶几上面,电话突然“铃铃”响起。上官真一旁拿起电话听筒,口中问道:“喂,请问哪位?”只听那边一个男子声音说道:“是真真么?我是伯衡。”“大哥?!”上官真又惊又喜,不由叫道。张云浩、秦瑛听见,对望一眼,亦是高兴。只听上官真又问:“大哥,你在何处,是济南家中么?”伯衡那厢摇头道:“不是。我人在京城,就在首都机场,方才下的飞机。”“咦,刚下飞机?!”上官真一愣,不由转头望向张云浩。张云浩旁边听见,亦是惊讶,伸手一旁接过上官真手中的电话,笑道:“伯衡!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怎的突然又到了京城?而且,亦不事先给愚兄打个招呼、好去机场接你?”
伯衡那边笑道:“云浩,只因事发突然,故此来不及先行告知兄长。”“哦,是甚么急事?”张云浩好奇问道。伯衡道:“今日是农历初三,原本省经贸委之中,轮到小弟值班。不想中午接到国家经贸委办公厅电话,说是有一绝密文件,须得立即派人赴京来取。小弟急忙请示处长肖建仁,肖处长又急电经贸委杜锋主任,杜主任当即指示让我速去京城,拿取文件,并且要求当天往返。这不,小弟便来了。”张云浩点点头,稍一思索,又道:“贤弟,不若这样罢,待你去国家经贸委办完公事,便来家中吃晚饭罢,你我兄弟好好聊聊,如何?”伯衡那边笑道:“兄长美意,小弟心领。只怕这时间之上么,有些来不及。”
张云浩闻言,连忙问道:“方才贤弟言及,你们杜主任要求你拿到文件之后,当天往返。不知贤弟是何时航班回返济南?”伯衡道:“嗯,是八点二十分。”张云浩叫道:“伯衡,如此说来,时间绰绰有余!还是来家中吃饭罢!”伯衡那边微微迟疑,稍顿,笑道:“云浩,你有所不知,小弟方才与…,嗯,与琬薇通罢电话,琬薇让我去家中一叙,另外,她说…,她父母亲,嗯,这个,想见见我。”张云浩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愚兄便不宜强留。反正我与真真,过两天便要去济南看望令尊令堂,届时相见,亦是不迟。”稍顿,张云浩又笑道:“伯衡,琬薇这番邀你登门,那可是未来之岳丈岳母相看你这未来之女婿哟!--意义重大,贤弟倒是不可不慎。”伯衡那边闻听,脸上不由一红。
伯衡与张云浩通完电话,心中惦记绝密文件之事,便自首都机场,招呼一辆出租车,直奔国家经贸委。一路车行飞速。到达国家经贸委之后,伯衡来到办公厅值班室,出示证件,说明来由,对方遂引其来到保密处机要室,交付文件。伯衡把眼一瞅,但见那牛皮大信封之上,加盖鲜红公章,并在右上角之处,注明“绝密”二字。伯衡听罢对方嘱咐保密纪律之后,遂登记签收,这文件便算正式交接完毕。倒是一切顺利。取罢文件,伯衡抬手看看腕上手表,但见时间正好是四点半。心中挂念晚上林琬薇家中之约,便又登上一辆出租车,按照林琬薇电话之中所述地址,直奔首都机场国际航空公司职工之住宅区而来。
(待续)
* * *
歡迎轉載,轉載請註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