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彼池(HANNAH BEECH)于上海
上海喜欢照着自己的游戏规则玩。这个城市对萨斯病的偏颇做法,使上海黄埔区一位资深医院管理人员感到迷惑。一个月前,到上海的世界卫生组织(WHO)专家说,上海必须降低其疑似萨斯病的超级严苛判定标准,以符合国际规范。这会使这个城市稀少的疑似萨斯病例大量增加。但就在WHO宣布后数天,这位医院管理人员却突然接到当地卫生局官员通知:并未改变标准。然后,在卫生部进一步放宽全国标准后,当地卫生官员再次找他去开会。这位医生回忆说「他们说上海仍允许维持旧标准」。「他们说上海是个特例,因此卫生部同意这样做」。这表示上海政府卫生局在判定一位病人是否感染萨斯病前,除典型的高烧、咳嗽、白血球降低及胸部X光疑似斑点外,病人必须曾至萨斯病感染区旅行,或曾接触过萨斯病患才算数。其它城市也许会遵守不需要证明曾暴露于病源的新标准,但上海决定为保护重要的资产―形象,而反其道而行。
当广州到北京的其他中国商业中心饱受这种类似肺炎的疾病蹂躏时,中国的金融中心至今只有通报11个疑似病例及7个确定病例,而确定病例中有两人死亡,死亡人数中有一位是上周稍晚从医院返家的美国人。相较之下,上周宣布意图传播萨斯病将处以死刑的北京,已有2,400个案例,而其中有140人死亡。维持上海无萨斯病例的声誉,对这个骄傲的城市来说简直是妄想。然而天生的优越感使上海人很容易相信他们的城市可以以某种方式避开病毒。大规模的萨斯病防治宣导活动也成功的缓和袭击许多中国城市的大恐慌。餐馆也许不会像以往那么拥挤,但在上海的生活仍显得活泼、快活和时髦。
虽然数周过去了,调整上海疑似萨斯病例的承诺尚未具体化,背地里已有许多起疑,一个拥有一千六百万人口的城市,如何能如此幸运地只有少数萨斯病人。居民虽然表示并不担心,但口罩及维他命C已出现缺货。上海一名呼吸道疾病专家说:「我不认为有人相信这里会像北京一样隐藏数百例病例,但如果上海居民对此地健康局分类萨斯病例的方式失去信心,他们也同样会对整个政府失去信,这会导致一场真正的危机。」上海宣传部门不准这名医生及上海其他医生,和外国媒体讨论萨斯。
上海未曝光的疑似萨斯病例会像是使信心瓦解的数字游戏,黄埔区的医院管理人说,WHO并未反对上海维持其旧有诊断标准的决定,但WHO在北京的发言人否认这项说法。该名WHO发言人说:「如果上海仍旧运用老式标准,他们就是触犯国家法律。」虽然WHO预期上海的疑似萨斯病例应该更多,但自四月迄今,疑似病例维持不变。
表面上看这对一个痴心维持良好健康印象的城市而言是项好消息。正在当地股市交易经纪商检视股市行情的萧林正(Xie Lingzhen)先生说:「世界其他地区正在遭到感染,我们的未来将持续光明。」为显示上海如何严肃地排除病毒感染,市政府在本月稍早下令隔离,任何来自其他萨斯感染区的人士,都必须隔离。这项策略违反温家宝总理上个月所作的不执行过度隔离措施的承诺。但是上海并未严厉地执行这项隔离措施,因为来自北京及香港的访客仍持续无声无息地进入到上海。上海当地居民仍相信上海可以击退病毒,看门警卫沉先正(Shen Xianzheng)说:「每个人都知道北京非常a脏且满是灰尘,这也是北京有那么多人得SARS的原因。」
然而在上海的生活并非全然如往常一样,该市超过一半以上的工业产值来自国外的投资,但是国际商业人士签订新交易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每年此时客房通常被订满的豪华旅馆,只有百分之三十的住宿率,许多高档的旅馆已经暂时关闭,包括历史悠久的和平饭店,它是上海历史性的地标之一。虽然备受期待的世界杯女子足球锦标赛,今年秋季原定在上海的赛程,已经移出中国,但是许多紧张的外地人已把他们的家人送回家乡,而且连这个最谨慎的都市也默认无法一直逃避下去,上海正在市郊建造萨斯临时病房,以防突然暴增的病患潮出现。
尽管如此,地方官僚强调萨斯不是本地的问题,并重申目前为止所有上海的萨斯病例都是「进口的」,根据上海疾病管制中心萨斯谘询会的一位医师表示,所有的十一个疑似病例都有「传染链」,意即每个人不是去过疫区就是与萨斯病人有接触过,但是那是老调重弹,因为当地的医生仍然依照旧的诊断标准,不具有传染链的人没有一个会被认定为疑似萨斯病例,因此它比确定的病例少很多,并且查证传染链是非常困难的,例如上海两名被确定的萨斯病人,据说谎称来自北京,结果他们有几天被留置在一个一般的发烧急诊病房,在那里他们并不像被指定为收容疑似萨斯病人医院那样严格地隔离,一位沮丧的上海医生表示:「假如某些人对他们的行踪撒谎,你就没有办法百分之百正确地追查每个萨斯病人。」
至于其他病例,则是政府在隐瞒实情。四月初之前,一名女商人到疫区广东省旅行将该病带回上海并且住进了传染病医院,在数星期中她是上海唯一萨斯确定病例。然而,在此同时,医院的医疗人员表示还有其他二位萨斯病人在隔离病房―那位女士的年迈父亲和一位来自广东省的男子。当问及为什么其他二位不在官方统计数字之内时,一位医院的工作人员理论化地表示,那位父亲不算在内是因为他是附带于她女儿的案例,而那位广东男子不需要计入是因为他的症状不是非常严重,两周后,那位父亲终于被算入萨斯病人,但那时他已经死亡了。上海的呼吸疾病专家说:「你可以隐藏可疑的病人,但是要隐瞒死亡是很难的」,上海只好指望这个死亡案例是它的单行法中的少数几个例外之一。
2003年5月21日译自
"Health" May 26, 2003 / Vol. 161 No.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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