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网】
时间:中国古代。
地点:山麓庄依山寺。
人物:
阿婆:王张氏,六十多岁。
年迈乞丐:男,依山寺供奉的菩萨的法身的变化身,和大殿内菩萨塑像形似神似。
小燕:阿婆的孙女,十六岁。
马员外:马五徳,山麓庄庄主,富甲一方的财主。
马家驹:十八岁,马员外之长子。
马家骅:十六岁,马员外之次子。
马家家丁甲、乙、丙。
马记药店小伙计,何秀才,刘媒婆,王掌柜,农夫、农妇若干。
[幕启。秋天,清晨,依山寺前。
天幕上打出山麓庄依山寺的情景,依山寺坐落在山坡上。整个寺院断壁残垣,大殿门窗俱失,从门外就可以看见菩萨的塑像。大门外的一对象征着修炼人勇猛精进的石狮屹立不摇。山麓庄就在离寺院不远的山坡下。
小燕和搀扶着阿婆上。小燕另一只手还提着个竹篮;祖孙二人一到寺前即放下手中物品,开始打扫寺院。
马家家丁二人上。甲持铜锣,乙持告示。]
家丁甲:(先鸣锣数声,再宣读告示)山麓庄男女老少听了,马员外有嘱,所有佃户今年依旧和往年一样,不得敬佛拜佛,传诵佛经;要敬要拜也只能敬拜财神。违者当即收回其所耕种之田亩;所有未收割之谷物,尽归田主马员外所有。切切此嘱,不得有误。(看着无动于衷的阿婆和小燕)哎,就是说你们呐,死老婆子,还不住手。
小燕:我家所租农田,前年就被你家庄主收回去了,还百般刁难,害得我爹我娘流落在外;山麓庄内饿死庄民之事也比比皆是。更有甚者,你家庄主收买无知之人,破坏寺院,欺负僧人,逼得他们远走他乡,你们——(阿婆阻止小燕并欲上前劝说家丁)
家丁甲: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我家员外!(两家丁理亏词穷,就动起手来,将阿婆祖孙二人的扫把夺去并举手欲打她们)
[马员外和两个儿子上,家丁丙给马员外打着一把大阳伞。看见石狮,马员外有些胆寒,绕行。]
马家驹:休得无礼!(喝住家丁,两家丁站立一旁)
[马员外一言不发,走近阿婆的竹篮,掀开盖在上面的手巾,看了一看,然后冷笑着踱回]
马员外:嘿嘿,哈哈!
马家骅:爹爹为何发笑?
马员外:我儿有所不知。方才我察看了她们的竹篮,象她们这样的信佛之人,里面只有一碗米饭,几支香烛,可见她们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恐怕肚里早已是饥肠辘辘。(对两家丁)等她们敬拜完他们的菩萨、佛祖,不用你等动手,我看她们也再无气力弘扬她们的佛法,救度象我等这样酒足饭饱的众生了。哈,哈,哈,哈——
马家驹:既然如此,爹爹何不收回成命,放她们一条生路,多积一些阴德,增寿于自己,造福于后人?
马员外:糊涂!想当年我穷的讨吃要饭,曾在这依山寺前跪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还是差点饿死。后来还是投靠了你外公,靠自己的脑筋转得快、手脚勤快才有了今日。从那以后,我便发誓信什么也不能信佛。如今我富甲一方,官府也得让咱三分。方圆百里的庄户人家大都是咱家的佃户。嘿,嘿,哪个佃户要执意信佛,我定要将他逐出庄门。
马家驹:爹爹,那日王家阿婆对孩儿说,大慈大悲的佛主、菩萨,教化众生,净化人心、祛恶业、离苦海、得正果,重回极乐世界。我看颇有一番道理——
马员外:糊涂!你身为长子,不思进取,反而听信穷阿婆的蛊惑。你是不是鬼迷心窍看上她家的孙女小燕了?待回到庄上再与你算帐。众家丁,打道回咱自家庄院。
[家丁、马家父子开始下。马家驹无奈地边走边回头向寺院张望。年迈乞丐上,衣着褛褴和马家一干人擦肩而过,马员外和次子掩鼻。
阿婆和小燕已打扫完寺院,正要打开竹篮,取出供品供佛拜佛。]
年迈乞丐:(双手颤动着捧着一支要饭碗)好心的婆婆呀!你可能施舍些饭食给我这个孤苦之人?
[阿婆看看篮内的仅有的一碗米饭,看看饿得发抖的老人,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拿出那碗米饭。]
阿婆:罢,罢,罢!老人家,不瞒您说,时至今日我们全家也只有这碗米饭了,原本是拿来供佛的。我佛慈悲,教我分给你半碗。
[小燕在一旁欲阻止,又说不出口,撅起嘴]
年迈乞丐:哈,哈,哈!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乞丐一改刚才饥饿难耐的神情,气度非凡地开怀大笑;阿婆为之愕然;乞丐顺势接过米饭,乐呵呵地闻了一闻;然后将米饭还给阿婆)
[阿婆接过米饭,注视年迈乞丐;小燕这时也觉察出什么,然后两人急忙转过身来看看大殿里的菩萨塑像;然后两人一起双手合十,伏倒在地]
阿婆:菩萨大慈大悲,降迹此处,教化救度众生,我等三生有幸,——
年迈乞丐:现如今这方圆百里之内,人心向利,从恶抑善,难得还有尔等这样一心向佛之人,让我甚是欣慰。这里有佛诫一条,尔等要牢记在心,从即刻起便可提醒世人。
阿婆:敢请菩萨降下佛诫。
年迈乞丐:秋高气爽,亦需防洪,石狮眼红,便是时辰。切记,切记。事发之日午后,尔等可将众人领至寺院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可保平安无事。
[阿婆、小燕受领佛诫后再拜;年迈乞丐在他们伏地之时进入大殿之中,隐去。
[阿婆和小燕着急地来到依山寺前的路口咏诵佛诫,催促来来往往忙着秋收的人们躲避洪水。人们大都不相信;有的一笑置之;有的嘲笑、辱骂阿婆她们;还有的是惧怕马员外加害,对阿婆她们惟恐避之不及。]
阿婆:(反复地高声咏诵)菩萨慈悲,警诫世人。秋高气爽,亦需防洪,石狮眼红,便是时辰。
[马员外次子马家骅和马记药店的小伙计鬼鬼祟祟上。]
马家骅:(推推小伙计)怕什么!我爹说了,只要你悄悄地把这调湿的朱砂涂抹在石狮的大眼上,就赏你一个金元宝。恐怕你在我家药店当伙计,一辈子也挣不下这么多呀!
小伙计:二公子,就按你说的,你上前去与他们搭讪,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石狮子后面,只需片刻便可大功告成。
[马家骅上前,阿婆向他宣佛诫,他装作很注意地听;小伙计趁机溜到石狮子后面将两只石狮子的眼睛用朱砂都涂成红色;溜下;马家骅也借故下。
小燕无意中回首,看见石狮子的眼睛已成红色,大吃一惊。]
小燕:阿婆,不好了,石狮子的眼睛已经红了!
阿婆:(毫不犹豫地)小燕,果真如此,时辰已到,刻不容缓,咱们赶快到山下庄子里,提醒众人。(二人欲下,见何秀才上,又止)
[何秀才上,对阿婆和小燕一付不屑一顾的样子。]
阿婆:(向他宣佛诫)菩萨慈悲,警诫世人。秋高气爽,亦需防洪,石狮眼红,便是时辰。
何秀才:快快住口!时才听说你祖孙二人在此散布歪理邪说,我身为读书之人岂能坐视不管!现在正是收获之际,耽误了庄民一年的生计,你二人可能担当得起?
阿婆:(微闭双目,又向他宣佛诫)菩萨慈悲,警诫世人。秋高气爽,亦需防洪,石狮眼红,便是时辰。
何秀才:不可理喻,不可救药。耽搁了马员外的佃户收割庄稼,你就不怕他扒了你们的皮!(说完便摇头晃脑,作酸文人状,扬长而去。下)
[刘媒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上。脸上脂粉过浓。]
刘媒婆:(对观众)吃了男方吃女方,保媒拉线我在行,瘦的我说他挺精干,胖的我说他富态相,矮的我说他能省布,高的我说他很大方,瘸的我说是地不平,麻子我就说他脸上就象开了花一样。你们问我是谁?我就是那远近闻名的刘媒婆。
[阿婆迎上前去向她宣佛诫。“菩萨慈悲,警诫世人。秋高气爽,亦需防洪——]
刘媒婆:(打断阿婆)阿婆,你不要和我菩萨长菩萨短的,我只信财神。你也是个极聪明之人,依我之见你可给人打卦算命、批配婚姻,都让他们到我这儿来促成这男婚女嫁。你给我送来财神,我和你分利分红,咱们俩这样——这样——(作了个投机的手势)不就把银子赚了嘛!
阿婆:你呀,大祸即将临头,还有心在这里贪图身外之物。菩萨慈悲,警诫世人。秋高气爽,亦需防洪,石狮眼红——
刘媒婆:都穷成这样了,还整天佛呀神呀的,神能管得了你吃饭、穿衣。简直就是一个榆木疙瘩!(气急败坏地下)
[王掌柜左顾右盼地上,一付胆小怕事的样子,一看四下无人,慌忙递给阿婆些碎银子。]
王掌柜:阿婆,快些收起,代我买一些供品供奉佛主。还有,你们祖孙二人也好久没吃一顿饱饭了,不吃饱了怎么四下里宣佛诫。佛诫之事我也已知晓——
阿婆:王掌柜,你也是个信佛之人,还不赶快把你家人都送进寺来!
王掌柜:马员外是我家商号最大的买主,我若举家上得寺来,以后商号定会被迫倒闭。罢,罢,罢,你也不要再劝我了——(很痛苦地下)
阿婆:(看着王掌柜的背影)心志不坚,怎么能成,可惜,可怜啊!小燕,我现在去庄内再宣佛诫,你赶快到集上买几领席子来,让午后进寺的乡亲们歇息。
[暗转。当天午后,仍然是依山寺前。
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接下来是山洪暴发,波涛滚滚。几个个时辰过去了,依山寺四周已是一片汪洋,洪水已淹到石狮所在的台阶前,说来也神奇,水漫到那儿就再也不涨了。
阿婆和小燕和小燕冒雨在台阶上拿着竹杆救人。
先冲下来的是马员外,阿婆和小燕一点也不计前嫌,奋力搭救,眼看马员外就要抓住阿婆的竹杆,一个大浪打来,将他冲走了。
接着冲下来了何秀才,情景、结果也是一样。
马家骅,药店小伙计,刘媒婆等相继被洪水冲走。
马家驹眼看要被洪水冲走,一个巨浪打来将他推到石狮字跟前,立即被阿婆和小燕救起。
王掌柜也被如此救起。他一上岸就看见稍远处自己的家人被洪水冲走,痛心疾首地号啕大哭起来。
象这样又救起几人。
傍晚;雨势渐弱;乌云渐散。舞台正对着观众的这对石狮子的眼睛已不是红色了。阿婆、小燕在寺里照顾遇救的乡亲;马家驹、王掌柜仍在山坡上救人。
舞台上此时光线转弱。所有演员突然静止不动,造型;再加上两只石狮子,看上去象一组塑像,各具情态,诉说着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
这时这对石狮子的四只大眼睛突然一闪一闪地一起放起光来,格外耀眼。它们提醒着观众:善恶终有报,天上有佛神。
[剧终。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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