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网】
陈静文要讲笑话,修正道为难,支支吾吾的提出不同看法。正在意见分歧的节骨眼儿,陈静文的手机响了。
“啊,你好,是我。嗯,嗯……。嗯,对。行,那样吧,这期的版面就不动了,下期给你们补上新的设计方案。这样你的全年广告,到明年的二月结束,考虑你们热心支持,我决定给你们多加一期的免费广告,这样,你们广告合同延续到来年的四月底。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刊登,费用方面继续优惠,因为是老客户了嘛。好,好……就这样?好,再见。”
收起电话,陈老师似乎冷静了一些,拢了一把秀发,垂着眼帘作暂短的思索状。淡淡的绯红脸颊,透出几分青春气息,煞是显得一些妩媚。
暂短的静场后,修正道把话题岔开。
修先生说,“你那个小说,好象写的是小学阶段,是这样吧?”
“是的。只是写到小学毕业前的往事。”
“都写出来了?感到有意义的,和触动了心灵的,还有那些有趣的事情。”
“没有,本来是要都写出来的,以为也写没了。可是,搁笔后,发现还有要写的东西,落下的东西。就是比较触动的吧。”青松看着修先生,回答着。
修先生道,“那就接着写呗。”
略微沉思的青松说,“不想写了,基本也没啥了。”
“那就叨咕一下,我们也听听,还有什么精彩的,或者是使人感慨的。今天咱们是不是都有时间,有时间就多聊一会儿.”
青松舒了一口气,仰在椅子靠背上,抬眼望着棚,微笑着沉思貌。
“那天我想起来儿时的同伴。要说啊,人可仁厚为本。我有一个小同学,外号叫史大奈,可能因为他很早的时候,在小孩中摔跤厉害吧,不知为什么,就得了这样一个外号。是从《隋唐演义》中得到的。我们一二年级的时候,是同学。开始,在五岁左右,大人领着遛达,就逗实我们摔跤,我每次都是趴在了底下。人家压在了上面嘛。所以,有些惧怕他。再后来,大人再逗实的时候,我就退缩了。”
“上小学的时候,我们是一个班级。我,还有江三,和史大奈,我们一个屯的,放学一起走。还有一个女的,叫春燕,也是我们屯的。男女有别,我们不和她一路走。一天的上学,我和史大奈就争执起来了,江三有些偏向史大奈,但不明显,基本保持中立。我和史大奈把书包放下,开始撞,用肩膀互相的撞肩膀。不时的用拳头互相磕拳头。那时小孩干仗,基本都是这个路子。开始阶段互相撞,严重的时候就动手了。往往没等动手,就被人拉开了,互相骂几句,也就拉倒了。都有面子,都没伤着,都保持了自尊。这叫干的平杵,没分胜负。”
“江三不拉仗,好象给史大奈拿书包。我书包放在了地上。眼睛彼此的扫视对方,我心里想,我下一次就出手,照他脸上打。一次,没动手,又一次,也没动手。不断的心里鼓劲。后来终于下决心,不知怎么就出手照他腮颊上打了一下,狠狠的。可是,出乎意外的是,他没有还手就哭了。我们那次干仗至此结束。从此,他有些怕我。江三也怕我了。”
“我一生可能就干了这么一次仗。但是,越是长大起来,越是心中的痛伤。歉疚感,越来越浓厚。特别是每次遇到史大奈时候。他后来不念了,学习不好,种地了。哦,对了,他是李范福的大儿子。内疚啊,想起此事就内疚。伤害别人,自己心里有愧,所以说,人哪,仁爱为本啊。”
一席话,三人都沉默了。
“唉,这些愧疚,今生又不能补救了。因为,史大奈他死了。”
说到这里,青松忧伤的表情,停了下来。气氛有些沉闷了。刚才讲故事的活跃气,一扫而光。
“他死的很惨。他家养马,一天给别人拉货,卸完了后,马惊动了一下。马车一动,把那家的大门垛子挂倒了,把他砸死了。压在下面,砸死了。本来他没事的,跳过小水沟去牵马,一步没迈过去,卡倒了,墙倒的时候,没法躲闪,硬是砸死了。扔下老婆孩子。非常穷啊。”
“人生都有憾事。这就是我儿时的一个憾事。打了别人,伤了自己。自己的心啊,这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一席话,说的大家有些凄然。
修先生默然低头不语。陈静文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心不在焉,青松悄悄的喝茶。
“青松,你们是有神论者,你们对做梦这样的问题怎么看。”还是修正道打破了沉默。
没等青松开口,陈老师说。
“其实,梦这个东西,有时也很怪。比方说,我常常有这样的感受,到了一个地方,或者是在某些场合,就突然感到这样场景曾经经历过,而且十分真切,就是一种完全重复的历史画面一样。人物、气氛完全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啥时候的事情了。有时仔细的想想,啊——,原来是不久的梦中出现过。这样的体验,有很多次了。”
大家把史大奈的话题抛下后,气氛稍稍活跃一些。
青松说,“说梦啊,孔子曾经感慨久不梦周公了。我要感叹的是,我久不梦中飞翔了。从小啊,我就常常的在梦中飞翔。象蝴蝶一样的飞,有时飞的很高,有时飞的不高。那个飞翔,必须是悠着劲的飞,才能飞的很高。非常真切,醒来都有记忆忧新的感受。而且,不是几次十几次的经验,几乎隔三岔五的就飞。两个胳膊就是两只翅膀,没有羽毛,完全是这个身体在飞。很舒服啊。好象是在我爷爷去世后?反正是不知道啥时候,飞翔中地下有人抓我,印象中好象是我爷爷。于是,这样的飞翔就有些害怕了,虽然是抓不到,每次都抓不到,可是,也很紧张啊。因为风向啊,或者是着急啊等等,都使飞翔高度受到影响。再后来,二十几岁之后,就再也不飞了,这样的梦就彻底没了。”
“我曾经把这个经验和一个同修小高交流,他说也有同样体验,但是他飞的时候,没有人抓他。”
“其实,现在修炼之后明白了,那是因为根基不错的原故造成的梦里的飞翔。那是元神在梦中的真实经历。后来的飞不起来,是因为参加工作后,不断的造业,伤害别人,自私的观念不断的形成,在社会中老练了,油滑了,也就失去了先天真朴,层次降低了,所以,就没有了飞翔的那样快活的经历了。”
修正道饶有兴趣的听着,看看青松说完了,于是接过话头。
“做梦也挺怪的,有时早上不想起来,看看表,还想再儯几分钟。于是,闭上眼睛又迷离一会儿,马上進入梦乡,嘿,梦中经历了一个很长的完整故事,睁眼一看,才过去三分钟。看看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再闭眼睡一会儿,又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过去了。就这样,就早晨的十几分钟,就能做了好几个梦,而且每个梦都互相独立,没有联系,都是完整的故事。按照梦里的时间算,起码也得三个小时才能做完的一件事情,实际上就用了三分钟时间,在梦里就完成了。我常常和老伴说,这梦真好,能延长生命啊。有时呢,中间的醒来,不影响梦的连续性,一段一段的梦,把故事延伸下去,直到最后的圆满结局,皆大欢喜。嘿,醒来后心情那个舒服啊,比长工资都快活。美滋滋的回味好长时间。”
“其实,有些梦是有预感的,有些梦没有什么意义。稀里糊涂的,醒来也记不清。实质是宇宙时空的一种反应,所有的梦,都是一段真实的故事。它们有的是自己真实的在另外空间的经历,有些是身体的其他生命体在另外时空中的经历。比方古人认为,人的五脏六腑都是独立的生命体,他们在另外时空的经历,如果反应到大脑中,就是一种梦的 形式。甚至是三魂七魄,他们哪位的经历如果反应到大脑中,也是一种梦的过程。梦这个东西,十分的复杂。有可能还有其它原因。只有十分真切的梦,才是自己的主元神在另外空间的经历。”青松解释着。
两位老师,听的稀里糊涂的样子。
“人生就是一场梦啊。看看我们脸上的皱纹,什么美白祛斑霜,都阻止不了皱纹的延长和加深。我有时对着镜子感慨啊,年轻时的梦想,和热血青年的跃跃欲试,真的象玩笑一般。所以,我越来越喜欢李白的诗词,整个是看透人生的飘逸和潇洒。而辛弃疾和范仲淹的词,虽然也十分才华横溢,但是,带有的沉重,太多太累。”陈静文臂肘拄着桌面,两手顺便的捋着秀发,真情的感慨着。
又是暂短的沉默。
“其实,象你们那样,活的挺潇洒,信仰点什么,心灵充实,还没有不良嗜好,身体好。要是不镇压法轮功,我也许修炼。管他有没有神,什么此岸彼岸的,起码精神充实。对于患得患失的名利看的淡了,当然心情愉快呀。”修正道也发出慨叹。
慨叹之余,两位老同学又谈了一些往事旧人,更加的感慨岁月的无情。因为,他们的一位同学,已经作古了,小小年纪,死于癌症。抛下妻儿,独自的撒手去了。听说,他老婆最后在他弥留之际,也都没有了眼泪和哀伤。那是眼看着心爱的人,一步步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最后生命的延续,已经不是挽救亲人了,而是在让他活受罪,是在折磨他了。那么,这样的抢救,还是人道的吗?
同枕共眠的恩爱鸳鸯,最后在沉默中分手、永诀。没有眼泪和悲伤。纤弱的女子,拉着骨瘦如柴的冰凉的男人的手,不知道那是何样的感受和心境啊。曾经的花前月下,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共同憧憬,曾经的心心相印,曾经触电般的两双手的接触,在生命的永诀时刻…….
一切都是烟,一切都是雾,一切都是海市蜃楼的虚幻。
他们在讨论着,唏嘘着,青松在一旁默默不语。
慢慢的,青松的眼前,似乎浮现出,冷风瑟瑟,枯草寒战,黄昏迫近,一望无际,孤雁逐日,暮霭沉沉,秋水清清,黄尘古道,渺无人烟,孤儿寡母的,这样一幅画面。
她们的背影,很长很长;她们的脚步,很慢很慢;她们的衣衫,破烂不堪;她们的形容,枯槁憔悴;她们的目光,混浊无光;她们的头发,很乱很乱…….
她们,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远;她们,不知道在走向何方;她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们,不知道下一顿的饱餐要等到哪一天……
苍茫的雾霭黄昏,她们,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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