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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煌言和郑成功、李定国并称清初三大抗清领袖。张煌言是儒生,却性情慷慨激昂,喜欢谈论军事。他在崇祯十五年考上举人,当时军情紧急,考试要加试射箭,张煌言射箭三发三中。顺治二年,张煌言与张名振等在浙江兴起义师,迎接鲁王监国,在浙东一带坚持抗清。顺治八年,兵败舟山,张煌言护送鲁王進入金门,与郑成功并肩作战。之后张煌言不断通过水路袭扰清军,使清军大本营南京一度警报频频。
顺治十三年,清军再度攻破舟山抗清基地。顺治十四年,两江总督郎廷佐乘势招降张煌言。张煌言虽然处境艰难,却拒不投降,回信说:“你来信分析你我实力的强弱,指点王朝气数的兴衰。凡夫俗子听了,或许会吓的变了脸色,忠贞之士则不然。我所争取的是实践天经地义,所愿望的是报答国恩家仇,所期待的是成为豪杰圣贤。所以甘愿像苏武一样啮毛吞雪,像勾践一样卧薪尝胆,以最终成就抗清事业。带兵打仗本非我的特长,我只因为读了圣贤书,明白了做人的大义,才振臂一呼,披上盔甲,举起盾牌,象山一样保护明朝。事业成功那是大明皇帝在天之灵的保佑,事业不成功那是成全了我大明忠臣的气节。我起兵以来,在狂风巨涛中颠簸、在刀锋箭雨中驰骋,就这样过了十年。我难道还能在动听的言辞、歪曲的道理面前动心吗?你来信语气温和小心,所以给你回信几行。之所以我不杀掉劝降使者、烧掉劝降信来表示坚决,只不过因为那反而显的我没有器量,我不愿意做而已”。
顺治十六年,张煌言与郑成功大举反攻,张煌言攻安徽、郑成功攻南京。张煌言能文能武,所到之处不仅行军秋毫无犯,而且治理井井有条,因此深得民心,远近响应。就在张煌言攻下四府、三州、二十四县,捷报频传时,传来了郑成功在南京战败的消息。张煌言孤柱难撑,只好收缩兵力,准备与郑成功会师坚守瓜洲、镇江。并写信劝说郑成功:“长江上游各州县,已全部反正,在坚守待援。今天我们反清复明,所依靠的就是百姓不忘大明的人心。如果我们抛弃百姓径直离去,那反正的百万生灵该怎么办呢”?然而郑成功不听,张煌言还没有到,郑成功就撤掉瓜洲、镇江守军,回师進入大海。张煌言归路从而被清军截断,军队于是溃散了。张煌言率领残余部队向西与九江义军会合,中途遭遇清军战败。在清军不断追击下,最后张煌言只身突出重围,化装夜行,在百姓帮助下走小路返回沿海基地,郑成功分兵给他重建部队。
之后郑成功决心放弃大陆,退保台湾,张煌言因此在军事上屡受牵制,开始悒悒不乐。清军進攻云南时,张煌言派人到台湾催促郑成功出兵牵制清军,郑成功称台湾刚刚平定无法出兵。张煌言又派人到郧阳山中游说占山为王的十三家兵,劝他们袭扰湖广,牵制進攻云南的清军。十三家兵本是李自成的部将,如今兵势衰弱,也不敢下山。康熙元年,桂王被吴三桂杀害,李定国、郑成功逝世,抗清斗争進入尾声。康熙二年,鲁王病逝,张煌言恸哭说:“孤臣之所以在海上苦苦漂泊,与部下相依不去,是因为我主尚存。如今复国还有什么希望呢”?
康熙三年,张煌言因为孤军无主,复国无望,就遣散军队,自己在普陀山一个荒岛上隐居。岛北是险山,只有岛南是港口。他给自己做了棺材,棺材里装了粮食,准备等粮食吃尽的时候饿死。为防落入敌手,他在门外养了两只猴子,十里之外来了船,猴子在树梢就看到了,就跳跃哀鸣给他报警,让他早有准备。清廷想捕获张煌言,就派一个认识他的叛徒当普陀山的和尚,暗地打探他下落。当知道他住处后,叛徒在半夜带领清兵从北边翻山闯入,将张煌言俘送杭州。
张煌言在杭州被关押期间,被清廷礼为上宾。清廷为了招降他,准许别人与他会面。张煌言整天朝南而坐,清朝官吏来拜见他,张煌言只是拱拱手,不起身。远处近处的百姓,以至于街上的屠夫、小贩、卖烧饼的小孩子,则纷纷拿着宣纸,用金钱贿赂看守,求见张煌言一面,得到张煌言的墨宝。看守有钱财可图,也乐意向张煌言乞求。张煌言则随手挥洒笔墨满足百姓愿望,写的都是《正气歌》。百姓读后没有不落泪的。然而,唯独有些所谓读过书的士大夫家,非常害怕家里藏有张煌言的字迹文章,说会让自己倒霉的。康熙三年九月七日,张煌言被杀害,死前他遥望凤凰山色,赞叹:“好山色”!赋绝命词,坐着受刀。遗体被清廷扔到荒郊野外,后被万斯大等安葬于南屏。
在到杭州路上,看守张煌言的士卒史丙半夜曾坐在船头,突然唱起《苏武牧羊曲》。张煌言听到后,披衣坐起,说:“你也是有心人啊”!打着节拍和他一起唱。于是张煌言天天与史丙说话,并将自己的诗文遗稿送给他,有的作品因此流传了下来,有《张苍水集》。
张煌言有《甲辰八月辞故里》一诗传诵于世:
国破家亡欲何之?
西子湖头有我师。
日月双悬于氏墓,
乾坤半壁岳家祠。
惭将赤手分三席,
敢为丹心借一枝。
他日素车东浙路,
怒涛岂必属鸱夷。
(注:甲辰,康熙三年。鸱夷,革囊,浙江传说:吴王杀掉伍子胥后,为了不让伍子胥看到吴国灭亡,将伍子胥的眼睛装入鸱夷扔到江中,后伍子胥掀起怒涛拍破城墙,助越兵灭吴。)
明清孰优孰劣,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其实都是天意。然而,在传统文化熏陶中,即使是清朝皇帝,也认为张煌言二十年飘泊山海之间,出生入死,屡次拒降,其忠贞值得赞颂。传统文化的价值观,不会因权力的更替而发生变化,这与当今大陆以政治挂帅的党文化有着显著不同。
(据《清史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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