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
张大勇 男,历史系教师
丛丽 张大勇之妻,中文系教师,大法弟子
陈辉 女,中文系党委办公室秘书
朱远 男,校610主任
夏炳南 男,校610干事
皇甫仁 男,物理系教授
何广义 男,历史系主任
故事梗概
2002年春,某市法轮大法弟子利用电视播放了法轮功真相录像片,引起轰动,也激怒了邪恶集团头子。省“610”奉中央“610”指示,协同公安,计划抓捕5000名大法弟子,进行地毯式搜捕,秘密下达了“杀无赦”的死命令,一时间黑云压顶,一片白色恐怖。
剧本描述了在上述背景下,北方大学“610”机构企图通过诱骗的方式逼迫该校大法弟子家属在所谓的“法轮功重点对象调查表”上签字,为他们残酷迫害大法弟子掩人耳目、推卸责任。以张大勇为代表的善良的大法弟子家属经过三年的血雨腥风,从亲人身上亲眼看到了法轮大法给修炼人带来的身心变化,明白了真相,识破了邪恶的伪善和骗局,断然拒签、抵制迫害。相关的很多人也以各种方式抗议这种不得人心的政治迫害,支持善良的大法弟子。邪恶赖以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少,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就要到来!
1.上午 教学楼内
下课了。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急匆匆地赶着去上下一堂课。
张大勇手里拿着讲义夹走过来,边走边和身边的学生讲着什么。他30多岁,中等身材,带一副眼镜,文质彬彬,沉稳而谦和。
(镜头渐远)张大勇和学生渐渐走远。宽敞的走廊,来去匆匆的师生。渐渐消逝的嘈杂的声音。
2.历史系办公室
(教学秘书小宋正打印文件,打印机吱吱嘎嘎响)
小宋抬头看见张大勇进来,点头招呼:“下课了,张老师。”
张大勇:哎。忙着呢,辛苦啊。
小宋: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辛不辛,盼着每月发奖金。有茶有水,比起下岗的,已经小康啦。张老师,喝水吧?我给你倒一杯?
张大勇:不了,(从挎包里拿出水杯,里面还剩些水)我这儿还有,谢谢。
(打印机停了,顿时安静了许多。小宋把打出的文件整理好,关掉打印机)
小宋:对了,张老师,刚才朱远来电话找你。
张大勇:朱远?
小宋:学校610办公室主任。
张大勇:什么事?
小宋:他没说。来了两遍电话,让你有时间去一下。(关切地看着张大勇,欲言又止。下意识地拿起水杯)喝水吗,张老师?
张大勇(沉着脸):不,谢谢。(把自己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我走了,谢谢你。 (张大勇径直走出办公室)
3.中午 张大勇家
(丛丽做好饭,盛好,摆在餐桌上)
(张大勇开门进来)
丛丽:嗬,真是有福之人哪,闻着香味儿来的?
张大勇(笑了):又做什么好吃的啦,亲爱的夫人?
丛丽:快洗洗手吃饭吧,别耍贫嘴了,我都饿了。
(二人坐下吃饭)
张大勇:朱远找我。
丛丽:找你干什么?
张大勇:我正上课呢,他给我们系办打的电话,没说什么事儿。
丛丽:小宋接的?
张大勇:嗯。(看着丛丽)准是你的事儿。
丛丽(笑):我的事儿,那他怎么不找我?
张大勇:那他找我干什么?我又不炼法轮功。
丛丽:他去610当头儿,校党委办公室主任没人干了,说不定要提拔你去呢。祝贺你呀,要升官儿啦!
张大勇:别嘲笑我啦,我才不去呢。官场是个大粪坑。
(张大勇放下碗筷)
丛丽:不吃了?
张大勇:吃饱了。
丛丽:吃这么少?嫌我做的不好吃?
张大勇:哪儿敢呢?我真吃饱了。
(张大勇摘下眼镜,掏出眼睛布,仔仔细细地擦着)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镜片上,闪着一束束光亮,随着张大勇手的移动变换着色彩,扑朔迷离)
丛丽(看看丈夫):别担心,我没事儿,真有事儿他们就不会打电话找你啦。
张大勇:不管怎么说,他们找准没好事儿。表姐来不是说了吗,有线电视放真相片的事惊动了最上头,610下来人传达密令,都开了杀戒了,每个派出所都有抓捕指标,每个电线杆都有人昼夜把守,咱们这一片儿不是已经抓了20个了吗?要不是表姐给挡着,他们早就来咱们家了。杨老师不是正在课堂上讲着课就给带走了吗?杜老师都70多了,也给抓走了,你可别大意呀。
丛丽:我知道,他们这一个月就抓了5000人。你放心吧,他们抓不住我任何把柄,不能把我怎么样。(倒一杯果汁,递给大勇)喝点儿吧。
张大勇:你不是喜欢喝纯净水吗?怎么又买果汁了?
丛丽:换换口味。纯净水透明,果汁更有内涵。都尝尝。
张大勇(喝了一大口果汁,看着丛丽)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上次他们抓你,我在国外,要不然也不至于……你在看守所和劳教所里受的罪我都知道,那不是人待的地方,这是地地道道的政治迫害,太残忍了,比法西斯还恶毒。
(丛丽往张大勇的杯子里重新倒满果汁)
([特写]浓浓的鲜艳的桔红色果汁在杯子里旋转、上升,洋溢着快乐、温情、激越)
张大勇(喝了一口果汁):嗯,味道不错,还是夫人眼光高。
丛丽:跟我甜言蜜语的,又有什么事要求我了吧?
张大勇:干嘛把我想得那样?你是名副其实啊。慧慧最近怎么样?她姥姥来电话了吗?
丛丽:我刚给她们打过电话,都挺好的。慧慧书法比赛得了一等奖。
张大勇(自豪地):咱们的女儿就是不一般。
(丛丽看着张大勇,他也看着她,两人会心地笑了)
丛丽(有些伤心地):咱们打游击似地租房子住,不能把慧慧带在身边,想起来心里不是滋味。我妈也跟着受了不少苦。
张大勇:只要你没事儿就行。
丛丽:要人人都能够了解真相,这场迫害就不会存在下去,大家就都不会受苦了。
4.晨 班车车站
初春的阳光顽强地顶住严冬残余的寒冷,在空气中发散着平和、凝重的暖意。
路边,一棵大柳树下,上课、坐班的教职工们在等班车。几个女人在谈论哪家商场衣服最便宜。
张大勇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树下。他抬起头,[镜头顺着他的视角摇向天空,远景]天空昏沉沉的,仿佛一张涂抹了灰黑颜料又揉皱了的画布。空气也好像浇了一层浓浓的柚子汁,粘糊糊、苦涩涩的。
[镜头继续摇下,近景]树梢,嫩绿的枝桠艰难地、倔强地伸展着腰肢,为昏暗的四周增添一层喜人的鲜活和生机。
[镜头顺着树干摇下] 树干上,有一个大树洞,干枯空洞。一队蚂蚁搬着面包渣从树洞里急匆匆地向树上爬,它们井然有序、津津有味地爬呀爬。一只小蚂蚁迷路了,向相反的方向爬去,走不远,又折回来,在原地打转转。张大勇用手挡住它走错的方向,它终于又回到队伍中,继续不知疲倦地爬着。
[旁白] 可怜的小东西,竟然丝毫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和作用。我可以救它,也可以毁掉它,都在顷刻之间,就看我怎么想啦。对这些,它却茫然无知。茫茫宇宙中,人有时表现得不也象这只小蚂蚁一样吗?如果真有比人类更高级的生命,他们看人可能就象我看这只小蚂蚁一样吧?这么说,小丽他们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历史系党委王书记走过来,奇怪地看看张大勇:这么大人了还看蚂蚁打仗?
张大勇:王书记,来啦。(不好意思地)等车,没意思。
王书记(把张大勇拉到一边,神秘地):朱远找你啦?
张大勇:嗯――我上课,没见着。
王书记:叫你爱人写个保证,就说不炼了。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图什么?回去劝劝她,啊?(见张大勇没反应)张老师,我可是为你们好,不让炼就不炼呗,何必较这个真儿呢?现在风声多紧哪,三、四十岁的是重点的重点,可别再吃亏呀。你们两个多好的人哪!
(有人喊:车来啦。)
(张大勇、王书记随众人上车。)
5.上午 教学楼一间教室里
(张大勇正站在讲台上讲课。[特写] 张大勇长方脸,额头宽阔而突出,讲完一句话,特别是说到得意的时候,总爱抿一下嘴唇,眼睛看着学生,目光专著而热切。坐在前几排的学生受不了那逼视的目光,看他一句话要说完了,赶紧低下头装作记笔记。这时,后排几个思想溜号的会很乖地冲老师点点头,假装赞同他的观点。尽管双方心照不宣,张大勇仍然象是受到鼓舞,更加卖力地讲下去。)
张大勇(严肃深沉地看着学生们):学史使人明智,学史需要勇气和良知。为忠实记载历史事件而献出生命的古代史家也不乏其人哪。你们知道“南董”的故事吗?(学生们都抬起头,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春秋时,晋灵公要杀赵盾,赵盾出奔,未出晋境,听说赵穿杀灵公于桃园,另立晋成公为君,自己当了宰相。太史董狐在史册上写道:“赵盾弑其君。”公布于朝廷。赵盾说道:“这不是事实。”董狐答道:“你身为正卿,逃奔不出国境,回来又不讨贼,不是你搞的阴谋又是谁!”(张大勇停了一下,走下讲台,靠近学生,继续讲)也是春秋时,齐大夫崔杼娶美妇人棠姜,齐庄公与之私通。崔杼于是诱杀庄公。齐国太史因将此事载入史册,写道:“崔杼弑其君。”崔杼杀太史,太史的两个弟弟继续坚持如实记载,又被杀。第三个弟弟仍然直书其事,始终不屈。南史氏听说史官们都死了,便执简前往,等知道已经把事情如实写上史册了,才往回走。后世把南史氏与董狐合称“南董”,赞美敢于讲真话的史官。孔子称赞董狐为“古之良史”。(张大勇把“古之良史”四个字写在黑板上。学生们被老师讲的故事感动了,个个神情专注,记着笔记。张大勇看着学生们,恳切地说)希望你们,还有我,做“今之良史”。
(“当、当、当”。有人敲门。)
张大勇:请进。
(“当、当、当”。)
(张大勇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开门。)
6.教室门外
(一位细高身材的女老师正站在教室门口,见张大勇出来,说:“张老师,我是中文系党委办公室秘书陈辉。”)
张大勇:你好,陈老师。
陈辉: 你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好吗?有急事找你。
张大勇:找我,什么事?
陈辉:也没什么事,填个表。我们一会儿再谈吧,耽误你上课了,对不起。
(陈辉转身走了。)
(张大勇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7.中文系办公室
(这是一间比较大的办公室,靠墙放着三组、六张办公桌。陈辉的桌子在最里面。)
(张大勇坐在陈辉对面。)
(桌上摆着一张表。[表格的特写] 封面,粗大的黑字清楚地印着:“法轮功重点对象调查表”,落款是:“北方省610办公室”,制表日期:2002年3月。)
(张大勇翻过一页,上面有影印出来的丛丽的身份证照片、填好了的个人简历。)
张大勇仔细地看着每一项,看完这一页,抬起头来问:“这是你填的?”
陈辉:是。
张大勇:是你们系把她报上去的?
陈辉:是学校610布置下来的名单。不光是丛老师一个,还有别人,都是拒不“转化”的。(她说着把手里几份表格扬了扬。)
张大勇:你们找我爱人谈过吗?
陈辉:不用找她,上边就让找家属。
张大勇(惊诧地盯着陈辉):怎么可以这样呢?她的事不通知本人,你们背着她填表?
陈辉:上边就是这么要求的。我也没办法。
(张大勇翻到第二页。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个人简历各项也都填好了,是另一个人的笔迹。 “家属意见” 一栏空着。)
(张大勇看完这页,又翻到最后一页。“基层单位意见”一栏写着:丛丽,法轮功练习者,2000年去北京上访被判劳教一年,期满释放,尚未转化……下面是系党委书记高原的签字和中文系的大红公章。)
张大勇又翻回到家属这一页,问陈辉:这也是你写的吗?
陈辉:不,是于老师帮着写的。
张大勇(严肃地):把我的名字写错了,不是永远的永,是勇敢的勇。
陈辉:对不起,于老师去校办了,等她回来我让她改一下。你放心签字吧。
张大勇(坚决地):陈老师,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上边对法轮功镇压步 步升级,罪名越来越大,也不经过任何法律程序,说抓抓就抓,说判 就判。这可是关系到我爱人和我全家的大事,在我没弄清楚这张表的真实意图之前,我决不能签字。
陈辉:不就是个调查表吗,哪有那么严重。
张大勇:那我问你,“法轮功重点对象”是什么意思?
(陈辉看了看手里另外两张表,低头没说话。她也说不清。)
张大勇:这表填完了之后交给谁?
陈辉(抬起头):学校610。
张大勇:学校610又交给谁?
陈辉:大概是省610吧。
张大勇:然后呢?省610准备怎么办?
陈辉(摇摇头):不知道。
张大勇:决不会象你说的去存档吧?(严肃而诚恳地)我是研究历史的,古今中外历史上,特别是中国共产党这五十多年历史上的政治运动我最清楚,搞起这个来,哪有什么人权、法律、人道?国家专制、暴力那一套害的人还少吗?煽动群众斗群众,这是自相残杀!谁都知道这么搞没有好处,于己于民没一点儿好处。“文革”过去还不到三十年,又搞这个……我既不炼法轮功,对政治又不感兴趣,我只尊重事实。国家大事咱们今天先不谈,我也扭转不了乾坤。我就谈填表这件事。你们也许还不了解我爱人,她以前身体不好,偏头疼,贫血,虚弱得走几步就歇一阵,上完课回家就得躺下,在家里我得照顾她。学法轮功以后不但身体健康,性格脾气都变了,什么问题到她哪儿都能看得开。家里家外,对待老人、孩子、亲戚朋友,街坊邻居没有不说她好的。我在国外这三年,外面忙工作、家里照顾老人、孩子,里里外外,大事小事,都是她一个人。都说她多才多艺,她的论文全都发表在国家一级刊物上,还独立承担着科研项目。她在你们中文系工作十多年,表现怎么样就更不用我说了,有目共睹。我的孩子健康聪明,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照顾辅导孩子都是我爱人全权负责,我没操过一点儿心。对我那就更不用说了,温柔、善良、贤惠,有这样一个妻子是我的福分。我这辈子跟她,下辈子我还跟她。
(张大勇越说越激动,眼圈儿红红的,真动了感情。)
(陈辉给他倒了一杯水。)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放下手里的工作,饶有兴致地转向这边,听着张大勇的陈述。)
张大勇(喝了一口水):哪儿象电视里宣传的那样?政治谣言最容易造, 杀伤力也最大。即便是法轮功里有人做了坏事,那就个案处理嘛,该怎么样怎么样,不是有法律呢吗?怎么能一下子铲除呢?怎么能不让人说话呢?肃反、文革卷土重来了?象我爱人这样的,不冤枉吗?她究竟有什么错?充其量是个人信仰问题。有信仰不好吗?人有了信仰的约束,不做坏事,有什么不好?炼法轮功的不抽烟不喝酒、不贪不占,公正无私,不但不应该镇压,反而应该大力提倡,要都炼法轮功,早就好了。
(张大勇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大家越听越爱听,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紧张的气氛渐渐松弛下来。)
(张大勇又喝了一口水。)
张大勇(对陈辉):他们把我爱人定为什么“法轮功重点对象”,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根据?象她那样的人要把她转化到哪儿去?她在劳教所关了一年,好好的人给折磨得皮包骨,差点儿死了。修炼才又使她恢复健康,刚刚好转,还要把她怎么样?“转化班”也好,“劳教所”也好,进去了就是强制洗脑、酷刑折磨。我看过一份法轮功传单,说官方统计数字显示,99年7.20以来被折磨致死的不少于1600人。哪里象电视里演的那样?简直比在家里还好?中国执法人员的素质怎么样谁不知道?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为了一个谎言不惜造出亿万个谎言。
张大勇(喝一口水。看着陈辉,恳切地):今天我要是签了字,他们随时 都有可能闯进我家抓我爱人,而且不用任何理由,只要还炼就抓。其实我不签字他们也会这么做,但是我不能默认他们这种行为,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会说:‘你看,她爱人都同意了,这儿有他的签字。’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不是把自己的亲人往火坑里推吗?不成了我迫害我爱人了吗?我怎么能干这种事呢?陈老师,换了你,你会这么做吗?
(陈辉低下头不说话。)
老师甲:堂堂大学里也搞这一套,610真是太过分了。
老师乙: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么没完没了的。
老师丙:丛老师真冤枉。
老师丁(竖起大拇指):法轮功……
陈辉:学校让下周一交表,今天是星期五,最后一天了。张老师,你看……
张大勇(坚决地摇摇头):不能签就是不能签,这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陈辉(想了想):那好,我也不能逼你,就这样吧。我还要到派出所去呢。
张老师,你们家搬到哪儿去了?能告诉我你家现在的地址和电话吗?
张大勇:对不起,不能告诉你。让那些人知道了,一有什么风声,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庭劫难”,我不能容忍那些人的无理骚扰。我也劝你们不要把我爱人作为什么“重点对象”报上去,她没有做错什么事,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媳妇、好老师,这么做对她不公平。
陈辉(无奈地):我知道丛老师的为人,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特写] 陈辉无奈的眼神,愧疚地看了张大勇一眼,又马上移开,转向窗外。)
(镜头随陈辉的目光摇向窗外)
8.窗外,校园里
窗外,昏黄污浊的天空。
空气中有一股呛人的尘土味儿。
校园里,巡逻的警车一辆接一辆。
校卫队巡逻的三人一组,穿着制服,每人手里拿一根电棍,摇摇摆摆,东张西望。
学生们表情紧张,夹着书本匆匆而过。
校园里失去了往日的活跃,死气沉沉。
9.将近中午 前进街派出所门前
一辆出租车停在派出所门前。
陈辉从车上下来。
一辆警车呼啸而过。
行人们惶恐的表情,急忙躲闪着。
10.前进街派出所前
(近景,人物背对镜头)陈辉走进派出所。
11.前进街派出所内
(陈辉站在办公桌前,表情尴尬又无奈。)
(一个所长模样的警察坐在她对面。旁边坐着一个胖警察,抽着烟。)
陈辉(勉强堆出笑脸):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也是为了工作。
胖警察:我们也不是为自己呀。她搬走了,也不来办理迁户手续,搬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我们怎么给你签?要是不在我们管区内,我们更没有义务给你签字啦。再者说,真出了问题谁负责?
陈辉:这也涉及不到什么责任不责任的问题,就是个调查表,说明她过去在你们派出所管内,有过这些事就行了,也不直接跟你们发生关系。
胖警察:不发生关系你找我们签字干什么?
陈辉(有些生气):没事儿谁愿意上你们这儿来呀!这不是省610搞的吗?表上有这一项,没办法我才来的。究竟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可以去问610,是他们布置的。
胖警察(油腔滑调地):哎,我们这儿不设问事处。你要说想求我给你问问,兴许还好使。
陈辉 (气得要发作,又强忍住了):你――
所长:行啦行啦,别伤和气,都是为公事嘛。哎――,怎么不让人家坐下?这位老师,请坐,请坐。(他端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胖警察会意,赶紧接过去,到满一杯水。)这事儿――(看了陈辉一眼)还真不好 办。(掏出根烟,胖警察忙递过打火机,给他点上。所长眯着一对小眼睛,悠闲地往椅子后背一靠,人顿时矮了下去。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灰白色烟雾,他被笼罩在烟雾里。)我看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们向上边请示一下,让他们和省610沟通沟通,看看怎么办。你把电话留下,有了消息,让小齐―(看了胖警察一眼)再跟你联系,你看好不好?
陈辉从座位上站起来(生硬地):不必了,有什么事情610会来找你们。再见。
(陈辉扭头便走。)
身后传来所长的声音:不送啦,慢走。
胖警察奸笑着:这老师――嘿嘿。
12.下午 张大勇家
(张大勇正在卧室兼书房里写论文。)
另一间卧室里,丛丽和几名同修正在学法交流。房间里轻轻回荡着悠扬美妙的大法音乐。
男女老幼,几位大法弟子象一家人一样,面容慈祥,态度祥和,目光中流露出真诚、友善、沉着和正信。他们手里捧着《转法轮》,喜悦而恭敬,时而读书,时而交谈,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笑容。
窗外,不时传来警车的尖叫嘶鸣。然而,外面的一切对于屋内的大法弟子来说,仿佛不存在。他们的内心永远是宁静祥和、慈悲善良的。
张大勇站起身,走到客厅,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坐下喝着。
隐约传来大法弟子们轻柔抑扬的读书声:“佛法是最精深的,他是世界上一切学说中最玄奥、超常的科学。如果开辟这一领域,就必须从根本上改变常人的观念。否则,宇宙的真相永远是人类的神话,常人永远在自己愚见所划的框框里爬行。”
(旁白)在这金钱至上、物欲横流、人人为己、尔虞我诈的现实社会中,若不是亲身接触、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还有人信仰“真、善、忍”,义无反顾地做好人。这是一片难得的人间净土啊!
听,这美妙的音乐,这平静有力的读书声传达着超常的道理,超越了理论和教条的精神束缚,超越了常人的理解能力,超越了时空。这些人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实践正在为人类昭示一个伟大的真理。
可惜呀,我还没有勇气成为他们的一员。我想将来一定会的。
13.上午 教学楼里
(历史系王书记急急忙忙来到“中国古代史教研室”。)
(张大勇正在教研室里看书。)
王书记:张老师,你快到学校610去一趟吧,朱远找你。
张大勇:什么事?
王书记:好像还是填表的事。
张大勇:我不去。
王书记:还是去吧,张老师,别跟他们搞疆了。说个软乎话,应付应付就行了呗。
(张大勇迟疑不动。)
王书记:哎呀,张老师,别较真儿啦,这又不是历史考证。
张大勇想了一下,合上书,站起来:好吧,我去。
14.北方大学610办公室
北方大学610办公室是个强行拼凑起来的机构,主任朱远原是校党委办公室主任,现手下有两名干事:夏炳南和岳古同,两人本是学校机构精简的对象,现在,610不仅给了他们饭碗,还给了他们优越的权力。在这座著名的高等学府里设置这样一个机构,名不正,言不顺,实在是不伦不类。
这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三张办公桌,一排沙发,两把椅子。屋里除了一个崭新的石英钟和一个破旧的铁卷柜之外,再没有其他陈设,单调乏味得象到了荒漠。
物理系教授皇甫仁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嘴角掩饰不住怒气。
皇甫仁对面坐着夏炳南。他40来岁,又黑又胖,斜眼看人,眼光里闪烁着虚伪和得意。他是从学校档案馆抽调上来的。
夏炳南假笑着给皇甫教授递过一支烟:皇甫教授,抽根烟。
皇甫仁:我不吸烟。
(夏炳南讨了个没趣。自己给自己点上烟,慢悠悠地抽着。)
(皇甫仁一脸不悦,看着烟雾从夏炳南嘴里喷出来,在房间里散开,升起。夏炳南的脸在烟雾里忽隐忽现。)
夏炳南:皇甫教授,今天把您请来,是希望您帮我们个忙。您是长辈,经历得多,您知道政治是怎么回事。咱们再大,也大不过政府啊。小皇老师年轻,一时糊涂也是难免,作为父亲,您应该劝劝她,顾全大局,是不是?
皇甫仁:你怎么知道我没劝她?
夏炳南(脸上挤出干笑):我说您申明大义不是?我们就需要象您这样积极配合我们工作的家属。(忙递过表格,翻到“家属意见” 栏)您在这签。
皇甫仁(推开表格,不紧不慢地接着说):我越劝她越觉得你们做得不对。我女儿一向善良纯朴,遵纪守法,我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对她家教甚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敢保证她没问题。交给你们我反倒不放心呢。
夏炳南没想到皇甫仁会这么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喝了一口水,提高声音说:“我们也是为政府工作呀,帮助、教育、转化她是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了她好。”
皇甫仁:为了她好,就让她在家里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别弄什么“转化班”。
夏炳南:您是心疼女儿,可以理解。转化好了,从新生活,不更好嘛?您看,我们今天不是征求您的意见嘛?也没让她去转化班哪?
皇甫仁:那你给我说说“法轮功重点对象”是什么意思?填这个表是要干什么?
夏炳南:您问这个,所有炼法轮功的都是“重点对象”。这是我个人的理解啊。您看,这么多人都是。(夏炳南从抽屉里搬出一摞表格,指给皇甫教授看。)这还是一小部分,(他又拿出一张厚厚的表)这表上有名儿的,家属都得填表签字。
皇甫仁:那我不管,谁爱签谁签,我不签。要转化我女儿,你们先转化我。我女儿还得给我们老两口做饭呢。
夏炳南:老先生,别急嘛。您看,政府对待法轮功多好啊,花费人力物力给他们做了多少工作啊。还专门――
张大勇进来。看见皇甫仁,笑了:皇甫教授,您挺好吧?您是――
皇甫仁:好,好。为我女儿的事。
夏炳南:张老师,来,来,请坐。你可真难请啊。朱主任正忙着,你先等一会儿吧。(看看皇甫仁)你们怎么认识?
皇甫仁:他是我女儿的领导。
张大勇:皇甫老师家学渊源,才华横溢,年轻有为,是我们系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为人又好,贤德质朴,是个放在哪里都让人放心的好人。
皇甫仁:不过是个幼稚的姑娘,初出茅庐,太过奖啦。(压低声音)你这是――
张大勇:为我爱人的事。(轻声地)您签了?
(皇甫仁摇摇头,用眼神叮嘱张大勇坚决不能签。)
皇甫仁:我得走了,研究生还等着我上课呢。
夏炳南:那这表――
皇甫仁:你喜欢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铃铃铃――”电话铃响。)
夏炳南(拿起听筒):喂――,是,啊,好,等一下。朱主任,大黑沟劳教所找你。
朱远:喂,我就是。啊,什么?死了?(自觉失言,慌张地看了大家一眼,压低声音)找家属,好,知道了。我们正忙着呢,必须我去?我忙不开呀――啊,好,好。就这样,再见。
朱远(放下电话):张老师,你先坐。
(朱远给夏炳南使了个眼色,他们走出办公室。)
15.校610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门口)
朱远悄悄对夏炳南说:“老夏,数学系的马强在大黑沟劳教所死了,省610和司法厅叫咱们去人,老岳去省政法委开会还没回来,就得咱们俩先去了。”
夏炳南:那张大勇怎么办?
朱远:我和他谈谈。你先让车队派辆车来,要好一点儿的面包车,过二十分钟到楼下来。然后再通知家属,要保密,上边要求口径一致,就说是心脏病发作,医治无效死的。不能答应家属的任何要求。另外,再打个报告给省里,把事情经过写清楚。
夏炳南:好。那我去吧。
朱远:要快。
16.校610办公室内
(朱远回到办公室,到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一杯给张大勇。)
朱远(想尽量语气缓和,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不安):张老师,调查表的事陈辉老师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吧?
张大勇:她说她只是完成你们布置的工作。
朱远(看看墙上的石英钟,想尽快让张大勇签字):张老师,你是个老党员了,党的政策也不用我跟你再说了,现在你爱人拒不转化,问题很严重啊,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作为学校主抓法轮功的机构,我们很为她担心。你作为她爱人,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尽快把她转化过来。
张大勇:我不明白你们想要把她怎么样。我爱人什么样,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我最有发言权。她温柔善良、聪明贤惠,是典型的贤妻良母,这样的人上哪儿找去?她怎么了,你们非得揪住不放?又是劳教,又是判刑,又不让上课,又扣工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朱主任,我跟你说,我们现在家庭生活和谐幸福,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这是事实,你可以到我家里去看。谁要是想拆散我的家庭,不管是什么理由,那就是破坏我的家庭幸福,我坚决不干。
朱远:张老师,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政府规定不许炼法轮功,那就不能炼,你炼就得管。那劳教所转化率可高哇。不到一个月,看看怎么样?
张大勇:你不用拿这个威胁我,我都知道。刚才你们不还说有一个死在劳教所了吗?是咱们学校数学系的马强,进去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死了?还要统一口径,说是心脏病突发,医治无效,对家属保密。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遮遮掩掩的?怕什么?谁是白痴啊?谁不明白呀?这叫草菅人命。那人犯了什么罪,这样对待人家?强制洗脑,不让睡觉,酷刑折磨,把好人都逼疯、逼死了,这样对吗?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朱主任,谁要是想象这样对待我爱人,我决饶不了他!
朱远(缓和下来):你都听见了?那好吧,我还有事,就先这样吧,希望咱们相安无事。(暗示地)你爱人的事暂时就不追究了,不过以后怎么样我可不好说,还得看她的表现。至于说别人的事,我说你就不要管了,不该说的可千万别乱说,你明白了吧,张老师?
张大勇(鄙夷地看着朱远):凭良心办吧。
17.中午 北方大学校园
张大勇走出办公楼,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正午的阳光透过层层乌云,照射在宁静的校园里。嫩绿的树枝在微风中轻盈地飘舞,透露出点点春的消息。
张大勇摘下眼睛,掏出眼睛布,仔仔细细地擦干净。重新戴好,一切仿佛焕然一新。回想刚才的一幕,他有些激动,更加急切地想要见到妻子丛丽。他往上提了提背包,快步向班车车站走去。
“嘀嘀――”
张大勇往路边靠了靠。
“嘀嘀――”
一辆深蓝色轿车缓缓靠向张大勇。
车门打开,历史系主任何广义探出头来。
何广义:小张,上车,我送你。
张大勇:不用不用,我坐班车。
何广义:客气什么,咱俩聊聊,我有话跟你说。快上来吧。
张大勇:那我就不客气了。
18.车内
何广义:去610了?
张大勇:你怎么知道?
何广义不答,自说自话:长春有线电视台播放法轮功真相片的事知道吗?
张大勇:知道。
何广义:怎么知道的?
张大勇:听广播,上网,都能知道。
何广义(神秘地笑):不只于此吧,你应该知道得比我多。
(张大勇看了看他,没答话。)
何广义:真了不起呀!小张,你爱人还炼吗?
张大勇:炼,一天不落。
何广义:小张啊,兄弟今天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知道你处境艰难,男子汉大丈夫,再难,也不能做对不起你爱人的事。她一个弱女子,能坚持信仰,忍辱负重,不容易呀,谁不从心里佩服这样的人呢?你可千万别为难她呀。咱们都是搞历史的,有一句话:历史会证明一切。
(汽车遇到红灯,停下来。)
(“丁铃铃――”车顶前方挂的小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绿灯亮,车子重新启动。)
张大勇:老何,你是不是读过《转法轮》?
何广义:这也能看出来?哈哈哈。
张大勇:英雄所见嘛――哈哈哈。
(收音机里响起歌曲《好人一生平安》)
(车子到一十字路口)
张大勇:老何,我就在这儿下吧,别送了。
何广义:不不不,我今天一定送你到家。你听我的,给兄弟个面子。
(张大勇往座位后背上一靠,听任何广义开车往前走。遇到这种情况,他从不反驳。)
张大勇:他们骗我在什么“法轮功重点对象调查表”上签字。
何广义(紧张地):你签了?
张大勇:我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
何广义(松了一口气):我没看错人。
(车子颠簸了一下,车上的小风铃又“丁铃铃”地唱起来。)
(车子来到一幢居民楼前,停下。)
何广义(摇下车窗向外望):看,小丛正等你呢。快去吧。
张大勇:谢谢你,老何。雪中送炭胜似锦上添花呀!
何广义:哎――兄弟之间,没那么多客气。
张大勇:老何,到我家吃了晚饭再走吧,都到家门口了。
何广义:不行,我也不是没人疼的,我老婆还等着我呢。改天吧。
张大勇:也好,改天我和丛丽去看你,请你和嫂子吃饭。
何广义:说话算数!我可等着你们呢。
张大勇:一定一定。
何广义:快去吧,人家都等急了。
张大勇(下车,拱手):谢谢,谢谢,改天见。
何广义:再见。
19.傍晚 张大勇家楼下
张大勇向楼上望去,丛丽正站在三楼阳台上冲他招手。她穿一件黄色上衣,微笑着,黑亮的长发飘逸动人。在张大勇眼里,她真象一朵娇艳的荷花,纯洁无暇,傲然世间。
张大勇向丛丽挥挥手,飞快地跑上楼去。
20.傍晚 街上
居民楼远景。
天渐渐暗下来。
张大勇家亮起了灯。
楼内的人家相继亮起了灯。
路灯亮了。
街上,霓虹闪烁。
车流往来穿梭。
偶尔有警车呼啸而过。好像再没有人去注意它们。
巡逻的警察提着电棍、穿着制服招摇过市。
便衣警察鬼头鬼脑地东张西望,和忙碌的人流格格不入。
天上点点星光闪烁,俯瞰着这座善恶交织、良莠混杂的城市,真诚地期盼她不要在黑夜中沉睡不醒,但愿她快快起来迎接那金光灿灿的黎明。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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