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还是感到有些难过。我下了楼,找到司机李师傅说:“我有一些私事需要马上去办,你先回公司吧。”他一走,我就叫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人民大会堂。”
雨已经停了,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地上还非常湿。我在大会堂下了车,看见纪念碑附近有四五辆警车在游弋。广场上游人不多,穿警服的也没几个,正对着金水桥的旗杆上,湿淋淋的五星红旗无精打彩地耷拉着。我穿过马路,走到纪念碑附近。突然我感到在背后有一种大战前的紧张,心跳也开始加快起来。回头一看,就在离我不到20米的地方,3个外地打扮的中年妇女和一名男子正在展开一面大约3米长的金黄色横幅,上面 “法轮大法好” 五个鲜红的大字夺目生辉。这四个人同时用尽全力喊到“法轮大法好!”
他们坚持了不到10秒钟,已经有7、8个便衣同时向他们冲过去,两个便衣一把扯下横幅,其他的人同时对这四个人拳打脚踢。拳头和皮鞋象雨点一样落在了这四个打不还手的老实人身上,一直到他们被打倒在地,便衣还继续用大皮鞋没头没脸地踢他们。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停在了他们旁边。
虽然我从香港翡翠台的录像中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但是当身临其境的时候,我仍然震惊于现场的暴力和血腥。一股怒火一下子顶到了脑门子上,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到“不许打人!”就朝警车方向跑去。突然,脑后狠狠挨了一拳,打得我眼前直冒金星,同时脚下被人一拌,我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提电脑也摔了出去。我还没等回头,腰上就又挨了一脚。我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恶狠狠地说:“让你XXX多管闲事儿。”
正在这时,我的背后又传来了另外一群人的呐喊“法轮大法好!法轮大法好!”打我的人转身又朝那边跑去。
我坐起身,看到了那个打我的人的背影,高高的个子,留着寸头,穿着草绿色的裤子,不象警察,倒象是便衣国安的样子。
也许是后来那几个打横幅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许他看我拿着电脑包和手机,身穿西服,不象是来天安门打横幅的人,他也没再回头管我。
我在围观人惊愕的眼光中站起来,捡回了电脑包。
我独自步行到革命历史博物馆东侧,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家中。镜子中的我头发上和脸上还有在天安门广场地上沾的泥浆,西服也肮脏不堪。我打开热水器,腾腾的热气弥漫在浴室中,模糊了面前的镜子。悲愤从心中油然而生,不能自已。记得在1989年的“六四”事件以后,四十年来一直是中国的老朋友的井上靖曾给中国政府发来电报说:“镇压自己的人民的政府是不能称为人民政府的;开枪射杀赤手空拳的学生的军队是不能称为人民军队的。”当时我不在北京,无从知道在天安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今天,我亲眼见证也亲身经历了“人民警察”挥舞向人民的铁拳。
可以想象,警察如果胆敢在天安门的众目睽睽下如此残暴地殴打法轮功弟子,在监狱里又会发生什么。
下午,我没有去上班,坐在椅子上想事情,许多杂乱无章的念头纷至沓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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